貝里醫生臨終的性秘密

1865.7.25 早上，一聲尖叫從一位偉大的醫師病床邊響起。貝里醫生 (Dr. James Barry) 並不是個好病人。不僅僅是一個愛吵架又才華橫溢的醫生，多數人是不敢和這位軍人醫院檢察醫官爭論的。所以在過去的一個月，貝里醫生的窗簾是關閉的。在他倫敦的房間，只有半邊光灑進。不過現在在他旁邊，按日雇用的女傭蘇非(Sophie Bishop)，並沒有照貝里醫生生前的吩咐，那就是不要幫他換衣服。

「魔鬼！」蘇非尖叫。當她把衣服從貝里醫生身上脫去，準備清洗屍體時，她發現了貝里醫生藏了一輩子的秘密。

「這是個女人！一個生過小孩的女人！」

這個事實在當時的維多利亞年代是另很多英國人感到可恥的。他們盡可能的對這件事保持沉默。詹姆士‧貝里醫生是當代一位非常受尊重的外科醫師。他從醫院助理躍身為英國軍隊裡屬一屬二的醫官。他是一個熱心的改革家，並跟隨駐軍從南非到牙買加。他是第一位成功做出剖腹生產的醫生，曾受拿破崙邀請去治療他私人秘書的兒子，也因為貝里醫生的處心積慮，讓他成為第一位在英國行醫的女性。

一個大使的女兒曾發現貝里醫生講話嗓門高，而且有點裝模作樣，除此之外，貝里醫生的壞脾氣實在讓人甘拜下風。他還曾經和當時的南丁格爾有過衝突。南丁格爾說貝里醫生是個「畜生」和「我所見過在軍隊裡最硬、最冷酷的人。」

貝里醫生到底是如何辦到的呢？他簡直是西方版的花木蘭。從他私人的信件和公文中，學者不相信他是個雙性戀。他真的只是個女人。

貝里醫生的原名是：瑪格列特‧安‧巴克利 (Margaret Ann Bulkley)。1790 年代出生於愛爾蘭。父母是賣菜的。1803 年，他的父親因為欠債被關，他的母親只好求助於舅舅。貝里醫生的舅舅是一位有名的畫家，他也叫做詹姆士‧貝里。貝里舅舅是個思想開放、前衛、支持女權和女性教育的人。當他在 1806 年去世後，他留了一些錢給貝里醫生的家人。他的好朋友們也愛屋及烏得照顧這一對母女。他們先搬到倫敦，這時，小瑪格列特開始和一位內科醫師學習。他真是一位天才學生，也因此他週遭的長輩為了他的將來，想出了一個很有野心的計畫。

當時，女人是不被允許上大學的，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瑪格列特裝成男生，讓他可以上大學受訓成為醫師。1809 年，瑪格列特就用他舅舅的名字，詹姆士‧貝里，從倫敦坐船到愛丁堡去唸醫學院。並且開始和他的母親已舅媽和外甥相稱。

貝里醫生曾在他寫給一位贊助者的信上說：「有一位男生伴隨著巴克利太太(指貝里醫生的母親)上船真是方便。」

這個生活的改變是巨大的。這對母女盡量與世隔絕，所以秘密不會被揭穿。瑪格列特常常穿外套來掩蓋自己的姚條身材，也常常撒謊自己的年齡來解釋自己不長鬍子的下巴和高嗓門。

三年後，他畢業了。搬回倫敦在聖湯瑪斯醫院裡當六個月的實習醫生。1813 年從軍。一開始，他就格格不入。因為他還不到五英尺高，所以得穿三英吋的高跟鞋。還好當時的穿著流行華麗輝耀的裝扮，所以瑪格列特藏得很好。

1816 年，貝里醫生(就是瑪格列特)被派遣到英國在南非的殖民地，好望角。在那哩，他雇用了一位黑人僕人。這位僕人會一直陪他五十年之久。僕人每天早上都得替他準備六條毛巾來讓他把自己的胸部包起來，掩蓋他的曲線和擴大他的肩膀。

他的怪癖很快就讓人知道了。他每晚和他的小狗睡覺。這隻黑色的獅子狗也叫 Psyche。他喜歡穿軍服並佩帶騎兵的長劍騎馬。為了方便自己喝羊奶，他就四處帶著一隻羊。特別的是，他很快就變成情聖，廣受婦女同胞喜愛。聽說還為了爭風吃醋和一位男士有過手槍對決。這也可能是他用來掩飾自己的策略。

勇敢的貝里醫生也啟動了多項改革，改善好望角監獄裡的衛生和過度擁擠、痲瘋病患、軍人的治療與照顧等。當時殖民地的管轄者，查理斯‧桑麻塞特 (Charles Somerset)是貴族。他和貝里醫生成為好朋友，也有可能變成他的知己，甚至情人。除了是貝里醫生有力的盟友以外，也因為受到他的保護，讓貝里醫生避免了不少的謠言。貝里醫生的伶牙俐齒和紅髮脾氣基本上讓懷疑他的人怯步，不敢說一句話。

1819 年，貝里醫生消失了。一年後，他說他去了摩里西斯 (Mauritius)。歷史家認為他可能去遠方生下小孩。那個嬰兒也可能沒有存活下來。

1826 年，貝里醫生達到個人在事業上的高峰。在沒有女人剖腹生產後存活的紀錄下，貝里醫生在廚房的桌上幫芒尼克太太 (Mrs. Munnik) 接生。因為情況緊急，他只好用剖腹生產的方式救了母親和嬰兒。那時可沒有消毒藥喔！據說，為了感謝貝里醫生，這一家人把小孩取名為詹姆士‧貝里‧芒尼克，而且他門子子孫孫都有不少位叫做詹姆士‧貝里。其中一位還當上南非總理 (Prime Minister James Barry Munnik Hertzog)。

貝里醫生在南非待到 1828 年。接下來他就被外派到很多地方像是摩里西斯 (Mauritius)、聖海倫娜島 (St Helen's Islands)、牙買加 (Jamaica)等等。到 1845 年，他已是西印度群島裡的重要醫官。不過他在那時卻感染到黃熱病。預知自己的死亡，貝里醫生囑咐當他死去後，只要把他的屍體留在睡衣裡，用床單包起就可，不要解剖或驗屍。只是他那次卻奇蹟式的恢復了。

克裏米亞戰爭 (Crimean War) 時，他要求被送到前線，卻被長官拒絕，而扎營在科浮島 (Corfu) 照顧傷患。堅決的貝里醫生怎麼可能被擋住呢？他利用回鄉的時間照樣跑去前線，也就是在那裡遇到有名的南丁格爾。在歷史上，這兩位同時為了衛生在搞革命的女性應該英雄惜英雄(或英雌惜英雌)。不過，因為貝里醫生直言無諱的個性，導致兩位大吵一頓。

1857 年，貝里醫生被派到加拿大，也升為軍人醫院的檢查醫官(那時一個醫生可以做到的最大官位)。習慣待在熱帶地區和逐漸年老的貝里醫生，不太習慣寒冷的冬天。他得了感冒和支氣管炎，所以不得不退休。他和他的南非僕人一起回到了倫敦，在那，他因為得了痢疾而一病不起，與世長辭。

一直到最後，貝里醫生無所不用其極得隱藏他的性別。連最後的驗屍都不允許。但是，世人對他所了解的真相，只有讓他傳奇的一生更加非凡。





註解：
註1：左圖為貝里醫生年輕的畫像。右圖為他年老的時候，有他的男僕和狗陪著。
註2：秀皮翻譯介紹貝里醫生的英文原文「貝里醫生臨終的性秘密 - 戰亂英雄和醫學先驅非凡的一生」。
註3：因為當時保守的英國文化而隱藏了如此優秀的女醫。貝里醫生應該至少和南丁格爾齊名，甚至略勝一籌。
註4：貝里醫生是素食主義者。他也不太喝酒。但是他建議病患用酒洗澡，因為酒精可以消毒。
註5：貝里醫生的好友，查理斯‧桑麻塞特，曾說過貝里醫生是他見過最優秀的醫生，不過除此之外，其他有關貝里醫生的一切都很荒謬。他一定覺得貝里醫生很有趣。
註6：貝里醫生也是很有個性的。有一次，一位牧師請他拔牙，他請了一位馬醫到牧師那說要他幫一隻笨驢拔牙齒。這種簡單的手術實在不需要這位高明的外科醫師大顯身手啊。